后悔？祁晟然被自己的生出的感受吓了一跳，自己竟然会有愧疚的感觉。
“你有什么要求。”祁晟然平稳着自己的语气，做出了让步，可在顾意意听来，就是一个笑话。
“说吧，只要你不离开，钱还是房子？都可以商量。”
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，顾意意抱紧了身体，全是防备的模样。心中一片凄凉，即使回去了，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态度和交流，又能改变什么？
摇了摇头，“我想休息了。”背对着祁晟然的方向，缩进了被子。
苍白的墙壁，苍白的灯光，苍白的人影，这些倪靖蕊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的场景，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心悸。
猛地睁开眼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后背上全是冷汗，眼睛里全是梦里的惊魂未定。
身边的人几乎是一瞬间站了起来，对床上的女生急切地问道：“是不是心脏不舒服？”
倪靖蕊慢慢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空洞，过了很久以后才勉强回神，低下头地应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倪靖涵看着满头大汗的妹妹，心里自是心疼无比，温热的手探上对方的额头，松了一口气，“没有发烧，手术的前期工作都会有一些排斥的反应”
“哥。”倪靖蕊低低的声音打断倪靖涵的话，抬起苍白的脸说：“我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。”话没说完，眼角就已经泛红。
“胡说什么。”倪靖涵的语气没办法严厉，眨了眨眼睛，他把倪靖蕊抱在怀里，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，安慰道：“怎么会，这次做完手术你就是一个健康的女孩了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怀里突然传来一股湿意，倪靖涵把手抚在女孩背上，轻声道：“不管怎么样，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。”
以前会，现在会，以后也会。
良久，倪靖蕊才从倪靖涵怀里出来，红着脸缩回了被子里。
“刚刚还在哭鼻子，现在就不好意思了？”倪靖涵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调笑着看着倪靖蕊。
脸上一红，倪靖蕊显然也觉得刚刚自己娇气了，噘着嘴闷闷地说：“哥哥，你可以出去了。”
倪靖涵看了一眼被窝里团着的人，淡淡地说：“我是想出去，但是又怕某人在被窝里把自己憋死。”
“你出去。”倪靖蕊猛地掀开被子，苍白的脸因为缺氧而泛起一阵潮红，倒显得气色好了一些。话刚出口就感觉有点不妥，赶紧软下语气说：“你在这里我睡不好。”
看着倪靖蕊的倪靖涵眉梢稍挑，刚刚证实倪靖蕊没哟发烧，心里稍稍放下一点，就起身对少女说：“嗯，那你好好休息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倪靖蕊乖巧地点头，漂亮的大眼睛在橘黄色的灯光里闪闪发亮，在倪靖涵转身的时候却渐渐黯淡。
打开手机，再次拨出一个国内的电话，仍然是没有人接通的状态，秀美的脸庞上漫上不耐，眉毛都紧紧地纠缠在一起。
随后一次拨出电话，倪靖蕊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，气得胸口起伏不定。
“shi！”倪靖蕊顾不上风度，狠狠地骂道：“就知道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。”捂着脑地苦恼了一会，后悔以真实身份见的江羽熙。
幸亏除了这个没脑子的江羽熙，她在祁晟然身边还插着其他人。
拨出一个通讯录上没有的电话号，倪靖蕊的声音在黑夜中低沉，“把祁晟然最近的行程报给我。”
“是。”对方毕恭毕敬的回答并没有使倪靖蕊满意，反倒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怒火。
“你是说然带着顾意意一起去市出差？”看样子江羽熙肯定是失手了，反倒让祁晟然和顾意意的感情更好了。
这让倪靖蕊怎么甘心。
阴沉着脸挂了电话，窗外是夜色更加浓稠。
“靖蕊，起来吃点东西吧。”倪靖涵用肩膀推开病房门，手中拎着大大的饭盒。他刚一进门就发现倪靖蕊抱着膝盖，呆呆的坐在那里，听见声音看向门口，正巧对上了哥哥温润清浅的目光。
“哥，我要回国。”倪靖蕊沙哑着嗓子说道。
倪靖涵愣了片刻，恢复成往日宠溺的笑容：“等你恢复好身体我们就回去，来，尝尝刚煲好的骨头汤，很补身体的。”他打开饭盒，浓郁的香味飘散在不大的病房中，钻入倪靖蕊的鼻息，挑动着她的味蕾，可是她却始终怔怔的模样。
“哥，我要回国。”倪靖蕊重复着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倪靖涵
倪靖涵错过她灼灼的目光，将骨头汤放在了病床旁的桌上，说道：“喝点儿吧，暖暖身子。”浅色的汤面漂浮着点点绿色葱花，在其中盘旋。
“然和顾意意去了市出差，对不对？”倪靖蕊转了一句，问道。
倪靖涵皱着眉，他从来不记得有什么人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妹妹，脸色阴沉又带着诧异。
这一切都被倪靖蕊收入眼底，她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愤怒：“你瞒着我？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？”
“我想让你安心养病。”倪靖涵抿了抿嘴唇，解释道。
倪靖蕊苍凉一笑：“等我养好病，发现然早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，那我养好病还有什么用？还不如死了算了！”
“不准胡说！”倪靖涵陡然拔高了声音，一个大跨步上前捂住了少女的泛出灰白色的嘴唇，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，我爱你的生命甚至超过自己的，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联系到了顶尖医生进行手术，现在马上就要好了，你就可以变成正常人了，为什么要在这种关头上随便放弃回国呢？”
闻言，倪靖蕊的泪水瞬间滑落，贴着脸颊在瘦尖的下巴处汇合，滴在了被褥上。
倪靖涵颤抖着松开了手，说道：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，我不准你轻言放弃生命。”
“哥哥，如果我没有了然，我真的会死，哪怕是活着也只能是行尸走肉一般。”倪靖蕊哭着说道，她不停地哭，连头都抬不起来，肩膀不停地耸动。倪靖涵冲动的抱住了她的肩，拍着她的背。
倪靖蕊就躲在哥哥的怀中失控的哭，像个孩子一样，哭到喘不过气来也不肯停止。
“你知不知道那种痛苦，你明明很爱一个人，他却和其他人在一起。”倪靖蕊趴在倪靖涵怀里，哭得肆无忌惮。
“不要这样，你这个样子让哥哥很难受。”倪靖涵的眼眶此刻也泛着微红。
“让我回国吧，哥哥，我要找到然，我要和他在一起，我不想放弃他。”一声声砸在倪靖涵的心中，他痛苦的做着挣扎。
道路在他的眼前分叉，可无论是哪一条上都是荆棘密布，哪怕成功通过全身也会被割出无数伤口。
“你看着我。”倪靖涵将妹妹拉出怀中，垂着头看向眼睛红肿的少女，他的眸很黑，倒映出少女楚楚可怜的神情。“什么也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。”
“哥。”倪靖蕊扁着嘴，委屈兮兮的仰着头，泪水仍然不住地落下，但仍然任由倪靖涵温热的手指触摸在她冰冷的额头。“回去见他一面我就回来。”
房间里很静，静到彼此都能听见时间走过的声音。倪靖涵站在床旁，他身形高大，倪靖蕊就算坐直也只能将头抵在他的胸部。
毛茸茸的脑袋拱在胸口处，柔软了倪靖涵的心肠，他看着漆黑的窗外，乌云堆积，日星隐耀在阴沉的天空，暴雨倾盆而下，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敲打在医院玻璃上，划出的长长水痕也在他心中荡开波澜。
“好，我带你回去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倪靖蕊听到了哥哥无奈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传出。
“谢谢你，哥。”倪靖蕊使劲儿的抱住了倪靖涵的腰，苍白的脸上展现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，由衷的喜悦感却传递不到倪靖涵的心中，他只是淡淡一笑：“你开心就好，别再做傻事来吓唬哥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我以后一定会当哥哥的乖乖妹妹。”倪靖涵扯起嘴角笑容甜美，犹存的泪痕遮掩不住喜悦。
倪靖涵偏过头去：“你先喝了这汤。”
倪靖蕊难得听话的将汤捧起，咕咚咚全部下肚，喝完后直接就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残留的油渍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倪靖涵：“我现在就换衣服，你去提车等着我。”
倪靖涵点点头，快步离开了病房。
十分钟之后，一辆黑色的宾利从医院地下停车场驶离，医院门卫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英国老人，推推老花镜慢吞吞说道：“这么大的雨，还要走么？什么事情不能等到雨停再说呢？”
驾驶座上的俊逸温润的男士朝他温和一笑；“不了，我们有急事，现在要立即赶到机场。”
老人无奈摇头，好心的叮嘱：“注意安全。”门前横杆抬起，车子飞驰而出，很快就融入在外面如瀑的雨幕之中，隐没了行踪。
老人是虔诚的基督教徒，此时拿出右手抽屉里的圣经，右手食指划过额头、胸口，嘴中轻言：“阿门，愿主保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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