硝烟散尽

第29章


    今天不行,有情况!您就再等几天不行吗?你这么做对解放军对王志伟影响都不好。再说了,你这是妨碍军务,没把你抓起来就已经是对你客气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你还是把我也关了吧!”女人把脸向地上一贴,又不说话了。
    “我怕了你了!”史松涛没办法,抓起岗亭中的电话......“喂!是保卫处吗?这里有个女人......对对!就是那个自称是王志伟爱人的那个女人。求求你们,想想办法,我快受不了了......你说什么?把她抓起来?怎么抓?我说,你是新来的吧?她不吵不闹不说不笑,当着这么多围观的群众你叫我怎么抓?什么?找派出所?前几天派出所不是说这是军事管制区,不归他们管吗?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?......她到底有什么事?没别的,和以前一样,就想见一见王志伟......不行?不行你来处理吧!我可是服了这姑奶奶。她能豁出去那张脸,我可还想要这层皮!”说完,他撂下电话,瞧了瞧地上的女人,一脸的怒气。
    “小伙子,你这可不行啊!她这是往咱们解放军脸上抹黑呢,你就不能想个办法?哪怕别叫她躺在这里也行。”人群中一个光头的老头说道。
    “我有什么办法?”史松涛咬咬牙,“我要是有办法还能叫她躺在这?你瞧瞧她躺的位置,正好在警戒线上——整个一个军队地方两不管。当了3年兵,我是头一回怕了老百姓。”
    “要不我劝劝她?”光头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,那张长得有点象笑佛的脸令人不忍心拒绝。
    史松涛向那女人努了努嘴,那意思就是:随你便吧!
    老头背着手,走到女人身边蹲下来问到:“闺女,你这是干啥?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?说出来,让大家给评评理,你看这样行不?”
    “没啥说的,他们要是不让我见王志伟,我就趴死在这。”女人头也不抬,坚持着。
    “你没听他们说吗?今天不行,你就不能等几天吗?”
    “我等不了!他上前线都没告诉我,现在他活着回来了,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叫他走。”
    “得!”老头摇摇头,心中暗道:“这整个一个认死理。”想了一下,他俯下身子耳语道:“你也别难为这当兵的,都挺不容易。你刚才不也是看到了:不是他不帮你,而是他上面的人不允许。你难为他一个说话不算当小兵的也没用。别到时候他们一气之下把气都撒到你男人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!”
    “那可咋办?”女人急了,“腾”的一下就从地上坐起来,拉住老头的衣服。
    “要不......”老头看看史松涛,“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?”
    “大爷!你有什么办法?快告诉我。”
    “你先说说你进去到底想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......我想见......不不!我只想给他送一锅汤。”说着,女人红着脸指指锅。
    “噢!只是一锅汤。”
    “是......就是嘛!”女人低下头。老头心想:“看不出来,你也有害羞的时候。”
    “我帮你送吧!”老头笑笑。
    “你?”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头,瞧着他那五短身材,甭说,还真是信不过他。
    “信不过我?”老头挤挤眼睛。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“好吧!你跟我来。”老头站起身,沿着围墙慢慢踱着步。女人迟疑了一下,把心一横,端起锅就跟上去......
    老头看看4米高围墙上的铁丝网,又看看围墙边的大树。问道:“你知道你男人关在哪吗?”
    “好象在......我也说不清楚。”
    “好吧!你把锅给我。”老头伸手欲接。女人突然后退几步,看看锅又想了想,摇摇头道:“我。。。。。。我还是不麻烦您了,我......我自己交给他。”说罢,转身回去继续静卧......
    “还是信不过我。”老人望着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群和从院内不断涌出来的军人,冷冷一笑,伸手向大树一扬,“咔嚓”一声,一把五指钢爪牢牢扣在了树干上。手腕用力,左脚在墙上一点,身子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腾空而起,借着树梢的弹力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消逝在铁丝网之后......
    树影婆娑,一片树叶从树梢上慢慢飘落......
    默默无语中,两个人度过了一天。直到王志伟被滴落到脸上的水珠惊醒时。他才发现自己睡着了,睡得很香。连那一百瓦刺眼的灯都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。
    陈沂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地瞪着顶棚,一动不动。“老陈!你还没睡哪?”王志伟抓起毛巾给他擦擦脸,“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,反正事情已经这样,你愁也没用。”
    “俺……我愁?谁说我愁了?”陈沂生扭头很奇怪地看了看王志伟,“我为什么要愁?”
    “你就别嘴硬了,瞧瞧你这模样,狡辩是没用的。不就是一死吗?男子汉大丈夫,别象个小媳妇似的。”
    “你误会了!”陈沂生摇摇头,“你看我愁,实际上是你自己在愁,我为什么要愁?”王志伟哭笑不得:“没想到监狱里关出个思想家来,好好!是我愁行了吧?呆会儿,我和门卫说一声,叫我老婆熬点绿豆粥给你败败火。”
    “老王!你扶我翻个身子,我这半边身子都麻了......”陈沂生在王志伟的帮助下勉强活动了一下身子,随后叹口气道,“我真没有什么可愁的。心事已了,再没什么牵挂。我还愁什么?”
    “那你想什么呢?”
    “俺......我在想遇到的一个老头,如果我能早些遇见他,听他讲讲经验,兴许,咱们就不会在战场上那么被动。”
    “咳!”王志伟叹口气,“都到这份上了,你还想那些事情有什么用?”陈沂生斜了他一眼,冷漠地说道:“你不明白也没有关系,因为你只是个兵!而不是个军人。”
    “啥军不军人的?我就没看出来这有啥球区别!反正你和我都是当兵的,当兵吃粮受管教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,你还能翻了天去不成?”王志伟看着陈沂生,一脸的讥讽,“混到了这份上,你就别冒充文豪思想家了,要不然怎么是你进监狱而不是旁人?”
    看着陈沂生一脸的沮丧,他拍拍陈沂生的后背道:“我说,你就别想那么多了,现在是军人也好,当兵的也好,都和你我没关系了。人到什么地步想什么事情。”
    陈沂生望着王志伟没说话。
    “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,这在我们老家,你这眼神就是要打架。”
    “老王,其实我怎么也想不明白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    “我对你好?”王志伟苦笑了一声,“你别误会,是他们怕你自杀叫我来看着你。再说,你和我都是难兄难弟,关系走得近也很正常。”
    陈沂生又没话说了。
    “老陈!我这人说话直,你可别往心里去。现在的你我,连退毛的鸡都不如,还想什么兵啊军哪干什么?谁还能可怜我们?谁还能为一个逃兵掉眼泪?”
    陈沂生被他说得垂头丧气,呆呆地看着铁门,脸上闪出了一丝无奈。沉思了许久,他突然道:“老王,俺和你不一样,俺......我后爹说过,我这条命已经卖给了国家。”
    “你说什么呢?当兵怎么当到你这种程度了?”
    “我是说心里话,”陈沂生狠狠捶了一下床,“你说咱们打仗的时候有谁真的不怕死?说不怕死那是唬人的,我要是真想做逃兵,那就不是枪毙不枪毙能管得住的。你看看我们六班的弟兄,哪个不怕死?可又有哪个做了逃兵?随便叫出一个,哪个死得不象个爷们?你说这是为啥?”
    “为啥?”
    “因为咱们是为了国家在尽一个兵的责任......你笑啥?”
    “啊!没啥......那个,你学东北话到是学得挺快!”
    陈沂生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所以,我现在有些明白那个老头说的话——只有一个为了国家而不怕死的兵,才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军人。你明不明白?”
    “我听不懂!”
    “那我是白说了!”
    “也不是,只要你想明白了就行!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“又生气啦?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“不是我说你,你又不是当官的,操那份心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反正我想好了,就是死我也要死得像个兵。”
    “那你想怎么个死法?”
    “就这样......”陈沂生指着自己的胸前,“面对枪口,我要看着子弹是怎么穿透我的胸膛。”
    “不就是一个死吗?你还费那么多事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不!我绝不会让子弹从我的后背打进去。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    “说什么?和你比,我觉得我这逃兵的罪名安得一点都不冤。”王志伟咂咂嘴。
    “你胡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没有,绝对没有,我向毛主席保证!”
    “毛主席从来不关照逃兵!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“咦!你怎么又不说话了?”
    “我还说什么?理都让你给占了。”王志伟一脸晦气,越琢磨越不是滋味,突然,他仰起头扯开嗓子哀号了一声:“老陈!你说我怎么就成了逃兵了呢?不就是和领导发了个脾气吗!怎么就说我是逃兵呢?”他在地上踱了几步,一把抓住陈沂生的肩用力摇了摇,歇斯底里地喊道:“妈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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