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否(重生)

第十一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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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晚宴结束之后各个来道贺的官员也就相继离开了,而宗秉文却不能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皇宫里去,便留了下来换衣裳。
    而娄穆清作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被安排对宗秉文“负责”,宗秉文知道娄余打的算盘倒是也没多说什么,反而是眼角带笑的瞅着强装镇定的娄穆清。
    娄穆清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家父亲会让自己带宗秉文去换衣裳,好歹她也是个女子啊,就真的不避讳一下吗?
    她娘和祖母也完全不介意吗?
    娄穆清不禁打了个冷颤,难不成宗秉文在其他人眼中竟然是如此君子?可为什么她只看到了他的恶劣?
    这个宗秉文,实在是可怕……
    宗秉文跟在娄穆清后头,她的舞衣还没有换下来,走起路来摆幅极大,再随着穿廊的风一吹便真的是衣袂飘飞,宛如仙子下凡。
    宗秉文身上早已经干了只是残留着一股子酒味,被风一吹立即四散开来将他环绕。宗秉文吸了吸鼻子,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那宴席上,娄穆清轻舞衣袖,再与他咫尺相望,夺酒舞剑,一颦一笑皆是风景。
    “大巫祝,里面请。”
    娄穆清把宗秉文引到了一间客房,她推开了门便停下不动了,“方才娄武已经让人收拾过了,水和干净的衣裳也备好了,我就在门外等您出来。”
    娄穆清刚准备退开给宗秉文让路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肩上,舞衣较薄,宗秉文手心的热度清晰的传了过来。
    “穆清与我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    宗秉文走了上来,他的手依旧没有拿开反而是又搭了一只上来。此时他们正相对而立,宗秉文比娄穆清高了一个头,他弯了腰双手搭着她的双肩,二人之间的距离比在宴席上更近。
    娄穆清虽有把握宗秉文不会对自己做出太出格的事,却也对这过近的距离有些不适,便动了身子想要退开,未曾想宗秉文突然使力让她无法挪动分毫。
    “宗大人。”
    娄穆清冷了脸,她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宗秉文的手腕,“大人自重。”
    宗秉文歪了歪头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,“我说了,穆清不必与我如此客气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有名字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宗秉文突然移开了手,嘴角的笑渐渐隐了下去,他用一只手指了指另一只还被娄穆清抓住手腕的手,“风凉。”
    娄穆清反应过来后也立即松开了手,“宗大……额……”
    宗秉文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,半晌,他垂下了眼似是发出了一声极短的叹息,沿着原路走了回去。
    “等等!”
    “嗯?”宗秉文微侧过头,“怎么?”
    “衣裳。”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
    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,“代替我向娄太师道别。”
    娄穆清看了一眼亮着光的客房,再回过头眼前已经没有了宗秉文的身影。她叹了一口气,宗秉文就是一个变数,今日本来只是想给他捣个乱最后却是自己吃了个哑巴亏。
    娄余他们在厅堂等了许久终于是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娄穆清,娄余朝她身后望了望却未见到第二人。
    “大巫祝呢?”
    “回了。”
    “回了?”韦氏有些惊异,“怎么就回了?”
    娄穆清寻了个最近的木椅坐下,“都到门口了却突然说回了,衣裳也没有换。”
    她自然不能说她与宗秉文在客房门口那一段拉扯,且不说宗秉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,光是他那番亲昵的语气和动作也不是可以在这所有人面前道出来的。
    坐在娄穆清对面的娄舜华扯着王氏的衣角,小声道,“是不是长姐洒了大巫祝酒,他不高兴了?”
    娄舜华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这厅堂内本就安静,她的话还是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    “大巫祝公事繁忙先行回宫也是正常之事。”娄余看了一眼王氏,“多多教导舜华,话不可以乱说。”
    “二妹不过是随口一说,爹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    娄穆清的目光划过咬着下唇的娄舜华,面露自责,“到底是穆清鲁莽了,不该溅了大巫祝一身酒。”
    娄余摆了摆手,他和这宗秉文同朝为官,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些他的脾性。看当时他的样子,这位大巫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心情颇佳。
    娄余可以看出这宗秉文似乎是对穆清有几分意思,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绝不需要如此来赶这个趟儿,他可还记得之前请动这尊大佛费了多少力。
    虽不知道宗秉文是为着什么,但如果可以借此拉近与他的关系,从而获得镜音司的支持,有些东西倒是不必太在意。
    “夜已深,大家便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    娄余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,“穆清啊,你……”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放于桌上的茶盏陡然落地,韦氏一手死死的抓住桌沿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,面色苍白。
    “夫人!”
    “娘!”
    娄余和娄穆清急忙上前,娄穆清从后面环住韦氏的肩帮她顺着气儿,一边低声安抚。
    “快叫大夫过来!快!”
    王氏和万氏带着自家的姑娘退开了一些,娄舜兮瞪大了眼睛,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,“母亲这……这是怎么了?”
    万氏连忙捂住她的嘴,在她耳边道了声“嘘。”
    “咳咳……咳咳……呕……”
    “娘!”
    韦氏开始剧烈的咳嗽和干呕,整个人不停的抽搐,表情狰狞。
    “夫人!”
    除却娄穆清,娄余此刻也是急的不行,韦氏是他的发妻,一二十年的感情绝不是假的。
    “啊!!!”
    王氏发出一声尖叫,“血啊!!!”
    “娘!”
    韦氏在一阵干呕后终于吐出了一大口血,她已无力地晕在了娄余怀中,可她身子却依旧在抽搐,口中不停的冒出深红色的血。
    娄老太早已经睡下,因着韦氏一事被惊醒,等她冲冲赶来便看见娄余在房内来回踱步,王氏和万氏带着两个姑娘在一旁坐着,而娄穆清神色不安双手绞紧频频朝屏风后面张望。
    娄余他们见到娄老太正欲行礼便被她抬手打断。
    “可怜的孩子。”
    只见娄老太直接走上前握住娄穆清的手,眼中透着心疼,“没事啊没事……”
    娄穆清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她此刻的心慌。
    过了差不多两刻钟,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,神色有些严肃。
    “大夫,我夫人她如何了?”
    “实不相瞒,夫人现在极其不好啊!还请大人快快求问太医院,说不定还能让夫人捡回一条命啊!”
    “我娘到底是……”
    娄穆清一把抓住那位大夫的药箱,“她到底……”
    “夫人是中毒!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
    “若老夫没认错,夫人所中之毒怕是倒钩草啊!”
    倒钩草……
    娄穆清慢慢松开了手,怎么会是倒钩草……
    “爹!”
    娄穆清猛地朝娄余跪下,她的眼眶通红,“求您……求您救救我娘……”
    “你先起来。”
    “穆清快起来。”
    娄老太走上前和娄余一起将娄穆清扶了起来,娄老太把娄穆清半搂在怀里,柔声道,“好孩子,你放心,你娘一定没事的。”
    娄余招了招手,娄武连忙递上一袋子银锭子。
    娄余将袋子塞到了大夫的怀里,语气诚挚,“烦请大夫一定尽力稳住夫人挺过这晚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现下宫门已落锁,太医院只剩留班之人,而其余住在京凉的太医没有皇上的圣喻之下也不敢为他娄府诊病。
    “您是太医院之外京凉最好的大夫,拜托您了。”
    “老夫定当尽力。”
    这一晚娄穆清一直守在韦氏身旁,她与韦氏的关系向来不是多亲近,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嫌弃自己不是个儿子。
   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,韦氏到底是没有放弃过她,生养之恩如何也不能忘,她的体内留着韦氏的血,她终究是她的母亲。
    韦氏的脸已经由苍白转为灰白,在催过吐和施针之后韦氏的状况好了些,可娄穆清知道她娘还依旧处于危险中。
    娄穆清轻轻地给韦氏擦着脸,眼中闪过一丝阴鹜,整个娄府除了那二房与三房还有谁会对她娘下手?
    倒钩草毒性极大,只需一小片便可以置人于死地,且其十分顽强不好彻底祛除。倒钩草毒发比起其他毒物略微缓慢,并不会服下即刻毙命,而是慢慢渗透入五脏六腑,将人折磨致死。
    娄穆清将帕子放在铜盆中细细清洗,她本不欲对家里人动手,前些日子让喜儿查出来二房三房的那些勾当不过是小打小闹,让娘处置一下便过去了。
    可这一次就别怪她娄穆清心狠手辣了,这娄府主母的命可不是谁都能要得去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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