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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雨在副驾驶上醒过来的时候，入目的是正在专心开车的李天成的侧颜。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坚毅之色。她没动也没说话，只是眯着眼睛悄悄地打量着他。从前许多次见面，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，谷雨对他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，所以看他的眼光，和看一般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。那时候只觉得这个是个厉害的人，严肃的人，有能力的人。但现在这个人抛开职务不谈，现在是她的男人，在她眼里就变成了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了。瞧这这眉多黑，这眼多亮，这唇，呃，应该挺软。咳咳，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。
“你男人俊不俊？”李天成终于绷不住，扭过脸来笑着说。
原来自己偷看早就被发现了，谷雨闹了个大红脸。
“俊，也不看看是谁男人。”输人不输阵，谷雨硬着头皮答话。
李天成笑了起来，低沉的嗓音在胸腔产生了共鸣，喉结滚了两滚，这猛发散的荷尔蒙，差点把谷雨迷晕，她赶紧闭起了眼睛，但她感觉脸在发烧。
“你坐起来醒醒神，马上就到涝子村了。”李天成探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脸，“还很困吗？累不累？”
谷雨抓住他的手，放到唇边亲了一口他的掌心说：“醒了，不累。”
李天成握方向盘的手一抖，车都晃了三晃。“别闹。”李天成吓了一大跳。
谷雨扭脸看向车窗笑出了声，终是扳回一城。
听着她的笑声，李天成也笑了。
谷雨把李天成盖在她身上的大衣掀开，坐直了身体，又化手为梳理了理头发，拍了拍脸，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。
“李大哥，咱们直接就去涝子村吗？你的工作不会耽误吧？”
“你的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了，咱们都确定关系了，还叫李大哥，是不是太生疏了？”
谷雨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：“那我叫你什么？成哥哥？”
那句成哥哥糖度严重超标，但李天成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，“随你喜欢。”
行，你厉害，小女子甘拜下风。
“你比我大，还是听你的吧。”
“那叫我天成吧。”
“哦，好吧。”
“叫两声来听听。”瞪鼻子上脸的恶趣味。
谷雨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，“天成。”
“嗯。”
“天成。”
“哎。”
“天成。”谷雨叫一声，他答一声，最后谷雨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车一到村口就引发了围观，大人们停下手里的活，看着车径直开过村委会向村里驶进，激动地猜测着这车到底是去谁家，有那眼尖的认出了，这是上次李阎王来时开的车，又幸灾乐祸地猜测这是不是来抓谁谁谁家媳妇的。
孩子们则更直接了，他们直接跟在车的后面奔跑。谷雨在后视镜子看的直着急，深怕他们跑得太急，撞到车上。
车停在艾迟余家门口，孩子们越过汽车冲进院子大叫，“三叔，你家来人了，小汽车停在你家门口了。”
这纷乱的叫喊惊动了一屋子的人，不一会儿，达连苗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，一眼就看到正在下车的谷雨。
“谷妹子，你来了。”连苗面露惊喜，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。
“李主任，您来了，欢迎欢迎啊。”艾迟余也跟在后面迎了出来，看到李天成赶紧跑过去和他握了握手，“天冷，赶紧进屋。”
进了屋，看着堂屋地上铺着正在编的吊顶，正在编牡丹花。
艾迟余赶紧把吊顶卷起来竖在墙角，让两人坐下。
连苗里里外外地忙活，一会儿倒水，一会儿端瓜子，艾迟余则是拿煤钎把炉火捅开。他们家烧的是煤泥，不是煤球。
火炉比较大，一拨开火，屋子一下子就变得暖和了。
“李主任，谷妹子，你们吃饭了吗？我去给你们做点面疙瘩汤，一会儿就得。”
“连苗姐，你别忙乎了，我们中午吃饭了，你快坐，咱们说说话。”
“唉，好。”连苗在围裙上擦擦手，和艾迟余互看了一眼，坐了下来。
两人都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一起来了。
“李主任他最近下乡工作，听说我要来你这，就顺路把我捎过来了，省得我坐车。”谷雨解释了一下。
“哦。”两人一齐点头，“你找我有啥事啊，这么老远跑过来，别再累着了。”
“我在洛川大酒店里租了一个铺面，准备开一个杂货铺，但是酒店里的铺面得我自己围，一楼大厅又特别高，我不可能垒四米多高的墙，我只打算垒个2米七八的高度，那上面就得吊顶，这次来我是想和你定几个吊顶。”
“这点小事，你让大旺过来说一下就行，不用自己跑。”
“这个吊顶要求还是挺高的，得我自己和你说，这个顶，从二楼是可以看到的，从店里面也是可以看到的，所以两面都得编图案。你可以先练练我和你说的两面编，如果太难，你就编两张，固定在一起就行。如果是两张的话，就得尽量编薄，因为我下面用的是玻璃承重，太重怕承不了了。”
“这个，我得实地去看一下。”连苗沉吟了一下说，艾姐夫也点头。
“嗯，一个星期以后吧，你再过去，估计那个时候玻璃就能安好了。对了，你知道不知道村委会的电话，你给我一个号码，我以后有事打电话找你。”
“知道，我写给你。”艾姐夫说。
“行。还有一件事，我打算在杂货铺里卖些小零食，我想请你给我编一个小篓子，篓子上要编上如意两个字。”
“万事如意的如意？”
“对，我那个铺子就叫如意便利店。我所有出售的商品，能有包装的，我都打算打上如意这个标记。”
“便利店是什么？”
“就是杂货铺的另外一种叫法。”
“真洋气。”连苗竖着大拇指，“那你打算卖什么零食？一篓子，那得吃多久啊？”
“篓子要编小一点，要精致。我现在先想到了两种，一种是猪油渣，二两一篓。里面用牛皮纸装好。再放到小篓子里。还有一种是锅巴。”
“锅巴放的时间长了会馊吧，再说凉了也不好吃啊。”
“放在油里炸一下，就能多放几天，也好吃。这两样都能当下酒菜。现在住酒店的男同志比较多，他们晚上如果想喝点酒，买了这两样就可以当个下酒菜。吃不了，把篓子上面的盖子盖好，还能带回去给孩子吃。”
“当下酒菜啊，这倒是行。”艾迟余点点头说：“我们村有花生和豆子。秋天的时候你还可以来我们这收花生，煮成五香花生，豆子的话，我们这的豆腐非常出名，我妈做的卤豆腐特别好吃。这个做下酒菜也不错。”
艾姐夫竟然能主动说这么多话，真是长进不小。
“你赶紧去你妈那，让你妈现在赶紧卤点，晚上让李主任和谷妹子尝尝。”连苗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。
“哎哎。”艾姐夫答应一声站起来说：“李主任，小谷，你们略坐坐，我马上去我妈那。家里有卤水，现在煮晚上吃正好。晚上咱俩喝一杯。”
“有劳你了。”李天成点点头。
“没事没事。”艾迟余赶紧出门去了。
“妹子，姐现在真是体会到你说的话的意思了。以前我那个婆婆，见着我家闺女就和看见苍蝇蚊子一样，恨不得赶得远远的，我送过去让她看一会儿，就和要了她的命一样，但是自从我开始编吊顶，编盒子挣了钱，就给了她二十块钱，我还告诉她，以后每个月我都给她二十块钱，你不知道她，对我闺女亲的哟，天天给做好吃的，还给做了双鞋，老大长了这么大，一根线都没擎过她的，竟然穿上了她做的鞋。她现在见天和人夸我闺女又聪明又听话，还夸我有本事。”连苗握着谷雨的手，语带哽咽，“要搁以前，想吃她块卤豆腐，那是作梦。”
“姐，这只是刚开始，以后会越来越好的。俗话说三十年前看父敬子，三十年后看子敬父。你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孩子们过上了好日子了，现在好好培养她们，等以后，她们能带给你们更多的荣光。”
“姐听你的。大花明年开春就送她上幼儿园。说啥也不会耽搁了。”
李天成慢条斯里地喝着茶，静静地看着谷雨安抚达连苗，嘴角噙笑。
“连苗姐，那个首饰盒子，我还要，你最少再给我编三百个，每种型号一百个，就要掀盖的那种。”
“我已经给你编好了，就在偏房放着呢，等你今晚走时就给你拿上。”
“那可太好了，不过我今晚不走了，你家有住的地方吗？”
“有，哪能没有你住的地方，我让你姐夫去他妈家睡，你就和姐睡一屋。”
“行。”
“那李主任呢，晚上也住我家吧，另一个屋子我刚收拾出来，准备让孩子们住的，挺干净的。”连苗试探地问李天成。
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李天成点头答应了。
“不麻烦，不麻烦，您是我的大恩人，这是说的哪里话。”连苗看了看两人，一丝惊疑袭上心头，“你们俩坐一下，我去把房间稍微收拾一下，还得生个火，要不晚上睡觉太冷了。”
“我和你一起吧。”谷雨站起来说。
“不用，不用，你远来是客，哪能用你干活，而且也简单的很，你就帮我陪陪李主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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