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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老师没有阻止，谷雨是看傻了，没来得及阻止。
“起来吧。会做饭吗？”张老师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。
这个问题成功让两个人都愣住了，大河肯定是不会，谷雨也不是做得多好。
“会。会做。”谷雨答话，心想晚上回去突击训练一下，最多让他多带点半成品过来，加热一下，两个人的饭还是好糊弄的。
“那去厨房看看，随便做点饭吧，我饿了。”
两人傻眼了。
“好，您喝点水，坐一下，一会儿就好。”谷雨干笑着答应，和大河一起往厨房走。
“你留下来，让他自己去。”
“姐，我会做，你放心。”大河点点头进了厨房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张老师推开了一间房门走了进去。
张老师的屋子是两间，一明一暗加客厅的格局。谷雨走到门口往里看过去，是书房。
里面有画架，画笔。还有石膏像，以及一些实物造景。还有一面顶到墙的书架，摆满了书。
窗下摆着一张大大的书桌，桌旁有一个青花瓷大瓶，里面插满了画轴。
“小徐到底是你什么人？”
“我们其实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，但是现在他就是我弟弟。我知道学画画是很费钱的事情，您放心，学费，材料费，生活费我都会付的。”
“他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普通小孩，怎么会忽然想起去画画？”
“不瞒您，我有个朋友是编苇编的，手艺特别棒，她开了个作坊，就想着编个镇店之宝。可是她会编的图都有点普通，起不到震慑的作用，我就想着那不如去新华书店买本图册，看着哪张好，照着编。结果那些画册都不卖。正好我们去的那天带着大河，于是我就买了纸和笔，想着照着描下来，带回去再琢磨琢磨。结果大河描得最好，我就顺势把这件事交给他了。结果前几天，他忽然很沮丧地说，觉得自己画得太差了，对不起我，一张画画了五天，还只画了一点点。我拿起来一看都惊呆了，我虽然不懂画，但也知道他画得好。主要是他才画了半个月，并且无人指导。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是一瓶不满，半瓶响叮当的。就冲他这种态度，我就觉得孺子可教。”
“你想让他学多久？”
“他今年才十五周岁，正是要上学的年龄，我可以供他到20岁。”
“五年就想当画家，你是对他有信心还是对我有信心呐。考上我们学校的学生出去了还能凑合当个美术老师，他只跟着我学，我给他发不了文凭，到最后我怕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
“不，不，我没想让他成为一名画家。也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我是觉得他有天赋，所以不想埋没了他，就让他来学习，至于能学出什么成果，长大后能回报我些什么，我都没想过。我只希望他成年后，回看这段岁月，觉得没有辜负就行。”
张老师背对着她，在书架前整理着书册。
“寒假期间，每天早上八点到，晚上六点走。等开了学，再根据我的课表调整时间。”
“好好。”谷雨赶紧点头，“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？”
“人来就行。”
“那学费怎么说？”谷雨硬着头皮问，总得知道什么价，自己也好准备。
“你看着给吧。”张老师回过身来看着她说。他穿着灰色粗线毛衣，袖口处有些破损，头发也有点乱，此时神态平和，谷雨这才发现，其实他还很年轻，也不过四十几岁的样子。
这个就有点难了。
“一个月100？”谷雨咬着牙说。
“你挺有钱啊？”
“……”学者的世界不能理解。
“一个月30吧，自己带口粮。要是管饭的话，这半大小子，怕不得吃死我。”
“行，行。”谷雨松了口气，赶紧点头。头一次遇到往下还价的人。
“你想让他学国画，还是油画？”
“我是外行，您定。您觉得他适合什么，您就教什么。”张教授还挺博学，贯通中西呀。
张老师点点头，看起来还是挺满意。
“张老师，姐，饭做好了。”大河在门外说。
谷雨忐忑不安地往外走，心中则祈祷大河做的东西别太难吃。
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口小锅，旁边一副碗筷。
张老师也不谦让。他坐下来，从锅里舀了饭到碗里，开始吃了起来。
大河做的是疙瘩汤，面疙瘩颗粒均匀，加了鸡蛋，卖相不错，出锅的时候应该是加了点香油和醋，闻起来很香。看着张老师吃的样子，应该也不难吃。
谷雨放下了心。
张老师吃完了饭，大河把餐具收到厨房清洗干净。
谷雨帮着把客厅的卫生做了做。到处都是灰，窗台上，桌子上。
张老师则悠闲地喝茶，看书，一点都不拘谨，挺自得其乐。
收拾好后，两人告辞。
“姐，让你弯腰求人，我对不起你。”两人坐上公交车，大河想了半天终于说。
“哪有求人。人家是老师，肯和我说话，那是我的荣幸。你以后就是大学老师的弟子了，开心吧。”
“姐，你给我花这么多钱，万一我以后当不了画家怎么办？”
“傻孩子，姐让你来学画画不是想让你当画家。姐就是希望在什么样的年龄干什么样的事情。你现在还小，就应该坐在课堂上上学。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，当然要抓住。你看，除了大旺年纪略大，你们都还是小孩子，但目前只有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机会，姐就希望你能珍惜，好好学习。”
“姐，我一定会好好学的，你放心。”
“姐相信你。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，认真学习就行，其他的交给姐。”
大河点头。眼泪划过了脸颊飞溅到了衣服上。
谷雨拉住他的手拍了拍。
回到家时，天已经黑透了。她们在路口遇到了四妮。
“四妮，你才回来吗？”
“嗯，今天跑了两个地方，累死我了。”
大河赶紧上前接下了四妮的包背在身上。
“今天怎么样？”
“明天起我就可以在家看冬月，不用再出门了。”
这是货都出清了。
“那可太好了。”
两人说笑着往家走，远远地春月跑了过来。
“春月，你要去哪？”
“姐，你可回来了，大旺被公安局抓走了。”春月哭着说。
“公安局抓大旺干什么？发生什么事了，你别哭了，快说。”
“大旺被骗了，本来说今天钢化玻璃到货，准备安装，结果我和子奇下午过去的时候，玻璃还没来，大旺就带着子奇去找卖玻璃的人了，一会儿子奇回来说，那个人手里就没有玻璃，却还让大旺加钱才给上货，大旺就想把钱要回来，人家不给，大旺就把他给打了，那个人说大旺以前是街混，他要报公安，现在严打，报了公安就能让他坐牢。不但定金不给大旺，还要让大旺赔医药费。大旺不肯，那人就真报公安了，结果就把大旺抓走了。”
谷雨一阵眩晕。李天成专门提醒过她严打的事，她想着大旺好久没有出去混了，现在又有活干，不会沾染上这些，结果还是没躲开。
“姐，这可怎么办？”大河也急了。
“别急，咱们慢慢想办法。”四妮扶住谷雨，问道：“大江，子奇呢？”
“子奇陪着那人在医院，看能不能求人家撤案。大江出去找你们了，我和冬月在家等你们。”
“那人怎么样？”四妮问
“大旺把他的头打破了，缝了五针。”
这倒霉孩子，有理也让他弄没理了。谷雨咬牙。
“人关在哪了？是市公安局吗？”谷雨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
谷雨稳了稳，“四妮，得麻烦你了，你去浏河街道派出所问问，大旺是不是关在那，我去趟医院，看能不能说服他，让他撤案。”
“行。”四妮点头。
“大河，你陪着关姐，听她的话行事。春月，你赶紧回家，冬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。你们千万别再出别的事了。”
“让大河陪着你吧，我一个人行。”四妮说。
“让他跟你吧，你们找到人在哪里后到医院通知我一下。春月，人送哪个医院了？”
“市医院。”
谷雨点头，想了想说：“四妮，你找到人后，让大河通知我，你去市委找一下天成。他这次下乡有事，我不确定他回来了没有，如果他没回来，你打听一下电话号码，把事情告诉他。”
四妮点头，掏出一沓钱递给谷雨。
谷雨身上没带多少钱，直接接过来放进包里。拍了拍四妮的胳膊，并没有多说话。
几人分头行动。
谷雨真恨这个时候没有出租车，自己还得靠步行走过去，因为走到公交车站，等车过去，和直接走过去的时间差不多了。
谷雨快步往医院走。忽然肚子一阵不舒服。她赶紧停了下来，用手轻抚着肚子，轻声安慰：“宝宝对不起，妈妈刚刚太着急了，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，你放心，妈妈没事，你也要乖乖地，好不好？”
谷雨做了几个深呼吸，感觉好多了。但却不敢再快走了。
放慢了速度，脑子也转了起来。
大旺虽然脾气不大好，但也不至于傻到去打人。而且他知道现在工期多紧张，后面的事情都在等着玻璃安了才能进行，他怎么会打人呢，又解决不了问题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舒服一点后，心急如焚的她还是加快了速度。
到了医院，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，在哪个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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