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织提起筷子尝了口,味道还不错,看了看自己周围的桌子都空着,魏织问道:“今天生意不好?”
卖吃食的人笑道:“这不今儿是上已节吗,都去城外热闹了。”
魏织哦了声,把面条吃完,又买了一个馒头,吃着走着的准备找个地儿打发一下时间,然后就回府说没遇到心仪的姑娘,算是给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一个交代。
这都城都让魏织看遍了,没事就溜达,有些地儿的掌柜什么的甚至都认识了魏织,年前魏织的名声还是让人笑话的,和唱戏的跑了之类的云云,再加点料,百姓听得不亦乐乎,但自从进了东宫,渐渐的没人说这个了,人果然都还是好人啊,看了自己就都很慈祥的样子,嗯,当然,也有可能是怕被自己打。
正想着,魏织身边忽然停了一辆马车,魏织还没看过去,就听到了一个声音:“南门少爷!”
这声音一副很惊喜的样子,也很高兴。
魏织听着声音有点陌生,偏头看过去,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。
这人谁?
自己认识吗?
不认识。
魏织想着,就道:“阁下是?”
户部侍郎见魏织如是,也不意外,只是笑着道:“南门少爷,我是户部侍郎李升。”
闻言,魏织点点头哦了声道:“原来是李大人,失礼失礼。”
户部侍郎李升依旧笑着道:“南门少爷这是要去哪儿?”
没想到这南门墨池看起来还挺君子的,倒是看不出来曾和唱戏的跑过的样子。
魏织道:“今儿不是上已节吗,随便看看。”
户部侍郎李升:“南门少爷要出城?”
魏织摇头:“晚些是要去。”
户部侍郎李升便道:“是吗,那不知道南门少爷愿不愿意赏光,让下官请一请。”
魏织现在不光是定国候之子,还是太子眼前的人,魏织一开始进了东宫,并无人在她跟前殷勤,特别是燕彧那家伙让皇帝把自己弄走的时候,但之后不一样了,自己留了下来,没多久后,争相开始有不少人八结魏织,魏织对这些人的心门清,毕竟自己前途不可限量的,现在跟随太子,将来再得太子重用,太子再往上一步是什么就不用说了。
魏织对这些人的‘好意’,皆是欣然接受,毕竟将来大家很可能就是同僚了,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。
听到户部侍郎李升的话,魏织正好一个人没意思,就笑道:“李大人客气了,晚辈才要请大人呢。”
户部侍郎李升听得笑呵呵的,这南门少爷是个不错的人啊,是不是之前的传言有什么误会?
魏织这就是答应了,户部侍郎李升高兴的把魏织请上马车,旋即二人朝仙客楼去了。
原来户部侍郎李升还请了其他人,其中一个魏织认识,是太子师张太傅,另外几个人魏织就不认识了,但听着他们互相的称呼,大抵可以知道,这些人都是朝中官员,只是大小不一。
那些人看到魏织,和魏织互相见礼,户部侍郎李升说明了在路上遇到魏织,请来一起,那些人也都高兴的应声,魏织是最年轻的人,但言辞却是让户部侍郎李升等人心中暗暗点头,彬彬有礼,是个君子,这样的人陪在太子身边,也叫人放心。
太傅是和魏织打过不少交道的,一开始因为南门墨池和女子的跑了的事情,对魏织十分担心,怕魏织把太子教坏了,但是见了魏织,和魏织谈了一番后,他彻底放心。
当然,魏织是故意给太傅看的。
户部侍郎李升一开始还怕魏织岔不上话,所以总是特意的把话茬给魏织,但是他这份担心明显多余了,这天下不管什么事情,甚至是赵国魏国的事他都能说的如亲眼所见过一样,说的让人大开眼界。
太傅道:“说来南门少爷曾离江都一年,莫如是游历去了?”
这话有点给南门墨池溪白的意思,魏织却摇头道:“没有,就是拜了一个高人为师,我师父见多识广,曾游历天下,都是他告诉我的。”
众人点头,道:“想必南门少爷的师父,定是个十分厉害的人。”
魏织想到十方夜,道:“嗯,确实十分厉害。”
一行人喝着酒,谈着各种各样的事,从朝堂,谈到儿子不争气,从谈到儿子不争气到夸南门墨池爹定国候,从夸定国候,到说起战争,从说起战事到流民,从说起流民,到令千金及笄了吗,说到令千金及笄,然后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有病了的看向魏织。
魏织正在给自己倒酒,注意到众人视线,抬起头,一脸疑惑。
然后就听到户部侍郎李升道:“南门少爷该成家了。”
“可有心仪的?”太傅不客气的开口。
魏织一脸懵。
哎,这是干甚。
怎么好像话题有点往微妙的方向发展?
自己出府是干啥来着?
哦,对,是为了躲避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的‘遇到心仪的姑娘’,这到这儿来躲会儿清闲,好像也不对了。
魏织放下酒盏道:“没有。”
太傅若有所思。
户部侍郎李升太中意魏织了,没忍住道:“南门少爷,下官小女刚及笄,还未许人家。”
魏织:“呃,咳咳。”
太傅:“我有一侄女。”
另一人:“南门少爷前途不可限量啊,下官小女也快要及笄了。”
户部侍郎李升看那人:“本官记得不错的话,你女儿才十二。”
那人就道:“十二也快及笄了。”
魏织忽然成了香饽饽,这都是因为她虚伪的君子一面实在是扮的太好了,蒙蔽了这些人的眼睛。
太傅看都不看户部侍郎李升和另外几个人,他看中的不是魏织前途不可限量,而是魏织这个人,彬彬有礼,君子之风莫过如此,于是道:“我那侄女今年夏时就要及笄了,是个温婉的好孩子,琴棋书画精通,南门少爷说不定今儿能见到。”
魏织嘴角抽了一下,嗖的站起身,往外走道:“不好不好,忘了一件重要的事,诸位继续,墨池失礼,告辞。”
说完,就跑了。
唉,这江都之大,竟无我容身之地!
正想着,魏织就看到了燕枢夜。
魏织又看看他身后,只跟着一个人,旁边还有姑娘给他丢手帕,啧啧,还没啧完,魏织手上就被人扔了一手帕。
那手帕上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,但见一个姑娘笑着跑了。
魏织呆住。
哦,哦!老子也有!
还没把手帕揣衣襟里,就被一只手拿走了,燕枢夜把魏织手上的帕子拿走交给了身后的人,然后道:“本王正要去找你。”
魏织又把手帕拿回来道:“王爷找我干什么?今天可是上已节,您不出城去晃悠一下?”
燕枢夜看魏织又把手帕拿回去,皱了皱眉,却是没说什么,道:“本王若是去了,只怕别的男子要白去了。”
魏织没管他话里的意思,只道:“王爷要是没事,我可走了。”
燕枢夜道:“有事。”
魏织:“什么事?”
燕枢夜:“我们出城。”
魏织:“出城干什么?你不是不出去吗。”
燕枢夜道:“出城踏青。”
魏织:“不去。”
燕枢夜奇怪的看她:“你不是喜欢凑热闹吗。”
魏织道:“这种热闹不想凑,万一有人对我一见倾心,死缠烂打怎么办。”
闻言,燕枢夜笑道:“有本王在,谁还会对你死缠烂打。”
魏织内心问候了一下燕枢夜的祖宗,然后道:“那也不去。”
燕枢夜道:“真不去?”
魏织:“不去。”
燕枢夜道:“行吧,你要去哪儿?”
魏织道:“哪儿也不去,就随便溜达会儿。”
燕枢夜:“哦,是吗,那本王陪你溜达。”
魏织道:“王爷,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去出城,说不定就遇到了心仪的姑娘。”
燕枢夜听了,道:“本王已经遇到了,就不去了。”
魏织道:“唉,王爷又这么说,遇到的是我对不对?可是咱俩不可能的,王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。”
燕枢夜道:“死不了。”
魏织:“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单单看中我。”
燕枢夜笑了,伸手将魏织手里的帕子拿回来,再交给身后人,然后拿出自己的帕子,放到了魏织手上道:“万一你喜欢本王了呢。”
魏织:“我真的不会喜欢王爷的。”
燕枢夜看魏织一副没骨头似的往旁边一棵柿子树上一倚,伸手拍了拍她后脑勺:“站好。”
魏织面无表情看他:“这位爷,你不要一副爹娘的语气。”
说罢,继续往前走了。
燕枢夜道:“爹娘的语气?”
魏织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走来,也没睬燕枢夜,正要去买串糖葫芦,就看到燕枢夜先自己一步去了。
见此,魏织顿了一下,然后跟上去,接过燕枢夜给的糖葫芦,魏织边吃边道:“王爷,我不喜欢吃糖葫芦。”
燕枢夜嗯了声,没说什么。
魏织吃完糖葫芦,忽然道:“十方夜。”
燕枢夜:“嗯?”
魏织看着燕枢夜,凝眉。
刚才的一瞬间,似乎是自己多疑,竟然觉得燕枢夜和十方夜有那么一瞬很像。
从前跟着十方夜下山行医,自己看到卖糖葫芦的还没过去,十方夜就去给自己买了。
她杀了自己的师父,取代了十方夜的一切······
倒不是怕,只是,有些怪怪的。
就是,有些怪怪的。
魏织看着燕枢夜的眼睛。
燕枢夜看出魏织有些不对劲,不禁道:“你怎么了?”
魏织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燕枢夜没再追问,只是心中思疑起来。
两人溜达到下午,魏织回了定国候府,燕枢夜看着魏织进了定国候府才离开。
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见魏织回来了,似乎专门等着的,忙是问:“怎么样?”
魏织脑后滴汗。
如果自己说今天没出城,只是和户部侍郎李升还有太傅等人喝喝酒,又跟着景王爷溜达了大半天,会不会被打?
感觉定国候肯定要抄起棍子撵自己,魏织笑道:“娘,我没遇到心仪的姑娘。”
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愣住。
似乎很大的期望落空了。
得知一切的南门雨也是拿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没辙,只得在旁干看着,魏织给他使眼色,他装没看到,他也没办法。
魏织看南门雨指望不上,就道:“爹娘,我饿了,我要去吃饭。”
说完,就要跑。
定国候却喝道:“站住!”
魏织刹住脚步:“您还有事?”
定国候道:“你喝酒了?”
魏织听了,从善如流道:“喝了,这不在城外和人喝的。”
定国候听着魏织的话,沉默了,又沉默,魏织嘴角抽了一下,哎呀,每次定国候一沉默,就是要发作,魏织想跑,但又怕被棍子打,就站住。
定国候沉默半天却没发作,但是说了一句话:“你喝了酒,是不是唐途了?”
魏织:“啥?”
定国候:“你是不是哪里失礼了?”
魏织赶紧道:“没有,我在外一年,酒量好的很,怎么可能失礼。”
定国候冷哼一声: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爹娘给你安排。”
魏织心里嗷嗷叫,天哪,不行,还是跑吧。
定国候已经拂袖离开,定国候夫人看着魏织叹了口气道:“池儿啊,爹娘会给你找个让你满意的。”
魏织面无表情。
南门雨也是复杂的很。
定国候夫人也走了,魏织看向南门雨:“你就不说点什么?”
这南门雨是个人渣啊,之前真正的南门墨池回来后,他就想让自己走,现在他爹娘让自己娶妻,他还一句话不言,人渣中的人渣。
南门雨不知道自己在魏织心里已经是人渣的形象,对于魏织医好了定国候夫人的眼睛的事,他是真的感谢魏织的,感谢,又担心,总怕魏织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,或者闯什么祸,现在呢,自己是真的爱莫能助啊,他道:“我能说点什么?”
魏织冷着脸:“随便说点什么都比什么都不说可以。”
南门雨微妙的站着。
魏织道:“我要走了。”
南门雨愣住:“什么?”
魏织道:“娶妻是不可能的事,我得走。”
南门雨有点慌:“你就这么走了?”
魏织摊手道:“不就这么走了难道我还要做点什么走或者拿点什么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