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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起来爷爷气色恢复了不少，就怎么也不肯去医院。他直说是喝醉了，自己身体梆梆硬，不用上医院。再说多了，他就发脾气，用拐杖捣地。
谷雨深怕他再气得血压升高了，对奶奶使了个眼色，不再劝了。
一上午，两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爷爷，见他行动上没有什么问题，胃口也不错，才算是略放下了心。
下午奶奶又给她炸了一饭盒的猪油渣。应谷雨的要求，这次切成了大片，这样吃起来比较方便。
“你也是赶巧了，正好村里有人办婚事杀了猪，我才买到了板油，不然想吃这猪油渣也不容易。”奶奶笑着说，“说明我这重孙子是有口福的人。”
谷雨有点冒汗，她想起了狗蛋妈说如果她生了女儿，这家就绝户了的话。这爷爷和奶奶真是在心底里期盼想要个重孙子，哪怕只是名义上的。
此时她才能稍稍体会一下农村女人的压力，像她这样的，都有些担忧，即便只是出于不想爷爷奶奶失望的想法。更何况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，你对她说，女儿很好，女儿最棒，那也别怪人家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来看你。
计划生育工作真是任重道远，道阻且长啊。
“奶奶，你回吧，马上就元旦了，元旦那天我来看您和爷爷。”谷雨看见客车过来了，赶紧催奶奶回去，爷爷在路基下等着，固执地不肯上到公路上来，被奶奶骂了好久。
“好好，奶奶看你上了车就走。你路上注意安全啊。”
车开出了好远，谷雨还看见奶奶站在路边，爷爷也走上了公路，两人相互搀扶着，风把两人的白发都刮了起来，看得人心酸不已。
等她折腾回家后，已经5点多了。
推门进来，绕过照壁，大江正在修家具，看见她后惊喜地叫了声：“姐，你回来了。”
大江这孩子平常话非常少，脸上表情也不多，这过于丰富的表情让谷雨吃了一惊。
“嗯，我回来了，给你们带好吃的了。大家都在吗？”谷雨拍了拍包笑着说。
大江放下工具，大旺从堂屋里走了出来，看见她淡淡地说了句：“回来了。”
装了一会儿，还是翘起了嘴角，“饿不饿？大伙都不在，要不我给你炖个鸡蛋吃？”
“不用，我不饿。四妮和拾果都出去了？子奇呢？”
“子奇去给李队长送手绳了，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。关姐和刘姐都出去了。”
“哦，行，那我先收拾一下，你们先忙吧。”
大旺点点头。
谷雨回了房间，窗下竟然新摆了张桌子，为了给桌子腾位置，还把煤球炉往门口挪了挪。摆上桌子后，搁些小东西就方便多了。
谷雨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，看着修好的博古架，把这个房间一分为二，外面稍小一些，博古架后面是床，床头放着那只矮柜，为了防潮，柜子下面垫了砖。床对面摆着那张修好的罗汉床。如果上面再配一张小桌子，再加几个坐垫就完美了。
她把饭盒掏出来放在门口的桌子上。包放在柜子上。脱下外衣，嗯，还缺一个衣架子，只能也放在柜子上。
洗了把脸，人才舒服了。
“晚饭你们想吃什么？”谷雨在院子里问。
“关姐姐说她买肉回来，今天大师傅抹水泥地。”大江说。
“都开始抹地了，墙都刷好了？”
大江点头。
这速度可以。
“关姐姐说等她那弄好，地晾干之后，让你俩都搬进她屋，再收拾你和刘姐的屋子。”
谷雨点头。
刚进厨房，拾果推着三轮车进了院，谷雨从厨房里看见那堆得小山一样高的家具，晃晃悠悠，摇摇欲坠，摇了摇头。
“女侠，在下佩服。”谷雨走到院子里对摸着汗水的拾果拱手施礼。
“小妹，你回来了。”拾果正在解绳子，抬头看见她笑了起来，这一笑花都跟着次第开放的感觉。谷雨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。
“嗯。昨天有点事绊住了，没赶回来，我托人来给你们送信，你们见到人了吧。”
“见到了。人可严肃了，我和四妮都不敢多问。他是谁呀？好有气势。”
谷雨点点头，深以为然。
“是我和我哥认识的一个人，我实在找不着人来通知你们，只好麻烦他了，他的电话可以在电话簿上查到。”
两人一边聊天，一边解绳子。大河开始往下搬东西。
“你这光往回收，这都快放不下了，你啥时候开始卖啊？”
“我明儿就打算开始卖，大河已经修好了不少了，我先试试。而且这附近的废旧站我也都跑遍了，收的也差不多了。”
谷雨看着院子里堆得哪哪都是的家具，深深地点了点头。
拾果有无限精力，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做饭，等四妮回来已经做好了两个菜了。
四妮回来后赶紧加入了做菜的大部队，她带回了二斤五花肉，做了小炒肉。这肉香把整个院子都浸染上了香味。
谷雨是公认做饭最不好吃的，所以只要有别人在，她就负责打下手。
“小妹，昨天那个男人是谁？”四妮边炒菜边问。拾果正剥蒜蒜的手也停了下来。
“就是一个偶然认识的大哥。他叫李天成。在市政府上班。所以我才能找到他帮我传话。对了，他是怎么对你们说的？”
“他就说你不回来了，其他的啥也没说。惜字如金。”四妮顿了顿又说：“他是不是想和你处对象？”
“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想和我处对象？”谷雨惊了，“而且他看起来快三十了吧，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了，说不定娃娃都满地跑会打酱油了。”
“你连他结婚了没有都不知道？”拾果更惊讶。
“就是偶然认识的，萍水相逢的那种。我也不能见面问人家结婚了没有。”谷雨看着这两人写满不信的脸，有点无力：“我本来想找给洛川大酒店的李队长帮我传话的，谁知道他那天正巧没上班，我没办法，只能麻烦人家。真是硬着头皮打的电话。”
“嗯。真巧。”两人点头：“你可以和他发展发展，我感觉这个人挺不错的。”后一句是拾果说的。
“发展什么呀。”谷雨指了指自己的肚子。
“那你还是要等肚子里宝宝的爸爸？”四妮想到了她曾见过的悲剧，若有所指的说：“有些人其实根本不值得等。过去的事，不要过于执着。”
谷雨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，胡乱编一个理由，但面前是她想交一辈子的朋友，她不想骗她们，说自己不记得了，这个理由，还不如骗她们呢。
于是只能胡乱地点点头。
四妮和拾果隐晦地互看一眼，不作声了。
“徐大江，快擦擦口水吧，都快流成河了，你想恶心死谁。”子奇蔫头耷脑地进了门，看见和平常一样的大江就忍不住刺了一句，如果是大河，他肯定过去踢一脚。
“子奇，你回来了。”谷雨赶紧在厨房里招呼，以期打破这份略低沉的气氛。
“姐，你回来了。”子奇整个人瞬间就明亮了，一蹦三尺高就往厨房里跑，跑了两步又刹住了车，返回来举起袖子柔声说：“大江哥，来来来，我帮你擦擦，别回头皴了脸。”
“你给我滚一边去。”大江笑骂了一句，躲开了。
“姐，我就是和大江哥开开玩笑。”子奇扭捏着走进厨房。
谷雨拿筷子夹了一片肉喂到嘴边说：“啊。”
“啊。”子奇顺从地张开了嘴，把肉吃了进去，吃进去之后，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，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嚼。
“好不好吃。”谷雨做了个咬的动作示意他。
“嗯。好吃。”子奇认真地嚼了起来。
“去看看大旺那边怎么样了？马上就能吃饭了。”
“嗯。”子奇蹦跳着去了堂屋。
抹水泥地也是个力气活，虽然有大旺帮忙，但是三个房间的地还是得铺两天。
四妮已经把重要的东西搬到了拾果的房间，不重要的放在了院子里。因为谷雨的房间摆满了家具，放不下四妮的东西了。
吃完饭，子奇拉着谷雨去她房间。
“姐，这是这两天收的钱。”子奇从旅行包里掏出了钱，也学着谷雨的样子，把不同金额的钱分开，并十张一份整在一起。
看着这一堆钱，谷雨愣了一下：“咋这么多？”
“我把烟都卖了。”子奇很是得意。
“四十多条烟，你怎么做到的。”
“我中午去小吃街那边卖的。那边吃午饭的人多，买烟的人也特别多，所以就卖得快。”
“哎哟，那可累坏我们子奇了。”谷雨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，子奇的发丝又细又软，“你得洗头了，小货郎。”
子奇羞涩了，“我回家就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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